黎明将死

一个关于磨合的小故事。

孙翔刚转来轮回的那段时间跟谁都不熟，又不好意思放下莫名其妙的固执主动去和别人打招呼，成天除了训练能和轮回成员扎堆，其余时间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甚至连吃饭都是打包带回。

同时一叶之秋和一枪穿云的磨合四处碰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孙翔在把后背留给一枪穿云时总会无意识地犹豫那么一瞬间，而这一瞬间若是放在比赛里，就将是致命的破绽。

经理着急，队友着急，孙翔本人更着急。但每次打配合时即使他在心里拼命呼喊着别犹豫别犹豫，可手指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停顿。

他还是无法真正卸下心防。

江波涛去找孙翔谈心，回来以后和其他队友总结道，他需要适应期。二十岁出头的少年人，傲骨被失败一寸寸折损碾压，他需要时间来重新打磨，再任它生长。

周泽楷沉默地等着，等着，等到孙翔和团队的磨合慢慢顺利起来，可和他之间却总有那么一点若有似无地隔阂。

加练时间的又一次配合失败，孙翔丢下鼠标，烦躁地扯着头发。

训练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窗外的夕阳半没入S市林立的钢铁森林，再要不了多久，夜幕就要降临了。

周泽楷按下退出游戏起身走到孙翔面前。小青年的领口敞着，露出里面线条明晰的锁骨，他眉毛拧在一起，疑惑地抬眼看着周泽楷走近。

“孙翔，”周泽楷伸手握住对方扯着头发的手指，“我，不好？”

什么好不好的。孙翔翻了个白眼，试图把手从周泽楷的钳制中扯出来，可没料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他尝试了好一会都已失败告终，索性自暴自弃地任他握着。“你没什么不好，是我的问题……”他低下头，琥珀色的眼睛里蓄满了不甘，“我没办法完全信任你，他们总说我会毁了轮回，会毁了你……”

周泽楷垂下眼睛看他，由于对方低着头，他只能看见一截小麦色的颈子和毛茸茸的发顶。他盯着那里出神了好久，他想到孙翔作为新人带领越云这个三流战队一路打入季后赛，想到孙翔拿到斗神一叶之秋时那副自信到自负的表情，又想到嘉世出局，挑战赛失利，第一天踏入轮回的孙翔眉眼里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他的思绪飘出很远，他觉得像孙翔这种听吧而英气的少年人不该被任何事所打败，他应该有最骄傲的眼神，像一只倔强的雏鹰，再猛烈的风暴也不能折断他的翅膀。

“周泽楷？”孙翔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愣怔着回神，猛然撞进对方琥珀色的眼底。孙翔的眼里带着疑问，似在询问他为什么盯着自己发起了呆。

周泽楷眨眨眼，猛然扯着孙翔的双手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又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人拽进怀里。孙翔比他稍高一点，他把脑袋埋在对方的颈侧，抬手揉了揉发愣的人软软的头发。

“你很好。”周泽楷说，呼出的热气喷在孙翔的脖颈上。“相信我。”

孙翔愣了一秒，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烧红。他浑身僵硬地推开周泽楷，表情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害羞。他抿抿唇，结结巴巴地说：“下、下次别再突然抱过来了……”

周泽楷看了看他连耳根都烧红的样子，忍不住弯起唇角，闷声笑着说好。

那天之后双一的配合莫名其妙地好了起来，甚至到了能赢过轮回三贱客的程度。一叶之秋向前冲出去，他背后所有可能遗留的破绽都被一枪穿云用子弹填补完好，这让他可以毫无顾忌地冲杀。战矛和子弹纠缠在一起，换得一次又一次的荣耀。

荣耀又一次出现在屏幕上，没等到孙翔再按下开始，对面的杜明率先撂下鼠标，“不打了不打了，大神欺负人啊！”

孙翔觉得好笑，“那我是不是该说你们以多欺少？”旁边的周泽楷轻轻“呵”了一声。

遭到轮回两尊大佛同时攻击的杜明哭唧唧地跑去和吴启抱团，吕泊远难得没有加入他们的日常打闹，反而转头对着周泽楷和孙翔说：“队长小翔进步很快啊，看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得拉上副队一起来了。”

“嗯。”周泽楷点点头，瞥了眼身边的孙翔，“他很厉害。”

“那当然，你们再来几个翔哥都不怕。”孙翔骄傲地挺起胸膛，眼底闪烁着复燃的火焰。

不再因为无人可与之配合而闷头向前，也不再因为全盘散沙而直坠深渊，交托信任的感觉是如此美好。孙翔深深地吸了口气，探身过去紧紧握住了周泽楷微凉的手指。

“谢谢。”他说。然后他看到他的队长微笑起来，另一只手覆上了他紧紧握着对方的那只手，安抚性地拍了拍。

- FIN。